酒杯空了，酒坛也空了，苏子汐转动著杯子，一直在笑。
“还是离开得好，可是，什麽时候能离开？”
说完，苏子汐放下酒杯，起身走到了窗边。
潋君替他斟满酒，然後，那人又一口喝尽。
“他说，桃花开了，就会回来了。可是，桃花已经谢了。”
“我在这里。”
可是，聂铮没能回来。
离开之前，聂铮对苏子汐说，等到我得胜了，就带你离开。
聂铮没有回来，所以，苏子汐还在这里。
他不急，不恨，仍旧按著吩咐做好每一件事。
苏子汐总不会害他的，他知道。
这几日，苏子汐常常喝醉，也许是真的醉，也许是借酒装醉。
那一夜，潋君第一次接客，苏子汐回绝了所有的客人，坐在屋里陪著他。
“我教的，你都记得了吗？”
潋君点头，不敢说不。
“我饿了，给我找些吃的去。”
说完，苏子汐便走了，潋君一愣，人还没反应过来，脚步已经跟上。
当初和他一样跪在院子里的少年，如今早已不干这些服侍人的事。
“你与他极像，脑子聪明，长得也好，可惜，他心肠没有你狠。”
“难怪当初，你选了潋君。”
苏子汐笑著摇摇头，目光始终没有看过云殊。
不，从始至终，苏子汐都没有抬头看过他。
04
午後，苏子汐难得早起。院子里很吵，他走出去看，是潋君正和其他几个少年吵闹斗嘴。
苏子汐笑了，就著桌上的一点儿水痕，慢慢地写出了一个名字。
然後，他又一把擦去。
03
潋君拿过酒杯，指腹摩搓著杯口。
“我在这里。”
他在对谁说话？苏子汐？
苏子汐看著酒杯，酒杯又空了，潋君再次替他斟满。
“他不会回来了，真是麻烦，还得再等另一个人出现。”
“我在这里。”
“潋君，你说，聂将军什麽时候才会回来？”
苏子汐醉了，醉得连他是生是死都不记得了。
“我在这里。”
一个人常常撒谎，日子久了，就连自己都不知道哪句是真，哪句是假。就好像是苏子汐，至少手里握著酒，他总是醉著的。
一个月前，青军统帅，大将军聂铮率兵攻夏。
一个月後，皇帝给聂铮加封了爵位，给他的母亲封了安国夫人。
“那麽，重复一遍吧。”
潋君脸上一红，仍旧不敢拒绝，支支吾吾地重复著。
只有潋君，仍然照顾著苏子汐的起居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。
一直到了那一年春。
05
“是他像我，不是我像他。”
苏子汐慢慢地走下了台阶，站在了潋君身後，面前的几个少年哪里还敢乱动。
潋君未察觉，已被苏子汐拍了一把脑袋。
潋君脸上的神采飞扬，是在苏子汐面前从未有过的。
“那孩子长得太好看，招人嫉妒。”
站在苏子汐身旁的是云殊，瑶持没有跟在他後面，而是在院子里帮著潋君。
清河馆里的人都知道，苏子汐贪杯，常喝醉。
但潋君知道，这只是他躲避客人的手段而已。
那时候，潋君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，又是什麽样的身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