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能逃脱往昔的阴影,不能替周姨沉冤昭雪,甚至都不能让她们过得更好,她真的活得太累了。
其实从始至终,她从未真正的走出来过。
可现在被齐澈这样直视着当面问出她心中那些隐藏的黑暗面,俞暮尧竟感到了一丝莫名的心虚。
齐澈忽而转过头来与俞暮尧对视,深邃的眼眸里有浓重的情绪翻滚,
“你也想试试?”
“.......”
“......”
您可别再补充了吧!
理智上俞暮尧知道齐澈不可能是真的想要把她弄死,可此情此景还是让她很想就此跑路。
“嗯,我看上你了。”
他望着车灯映照下女人半明半暗的身影,心中微微的慌乱过后,是久违的释怀。
他齐澈本就不是什么不求索取好人,他愿意付出,却一定要收到回报。
他一向是强势而自私的,所以那些心意和想法,本就该叫她知晓。
“.....当然...”
俞暮尧眼神中有微微的惊讶,但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,取而代之的是些微不正经的调笑,
她第一次没那么尊重疏离的对齐澈说话,
“这里河水很深,水波湍急,跳下去就没有活着的可能。”
“......?”
俞暮尧忽然脊背发凉,
能在床上被她抚摸,被她送进高潮里沉沦,这样的感觉也的确让他无比迷恋。
齐澈将目光转回俞暮尧的脸上,却被她不同于以往的笑容短暂的晃了一下。
心忽然跳得有些快,他刻意将自己的声音压得很低,
俞暮尧心中忽而变得很平静,她偏过头去,开始对着齐澈露出一点真心的笑容,
“齐总如果还需要我这个床伴,不妨直说,我自然奉陪。”
她不相信这世上有毫无所求的关心与偏袒,如果真的有,也只会让她觉得不安。
“齐氏的案子还没结,你还有很大一笔...没拿到的诉讼费。”
......
齐澈的安慰笨拙生硬,甚至带着点残酷和诡异,
算了...
这个矛盾又怯懦的男人,他连自己的内心都看不分明,也根本不值得她去恨。
俞暮尧伸手捋了捋额边的碎发,她抬起眼,目光中原本的空洞已经淡去了许多。
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和事让真正在乎的人伤心难过,她不能这么愚蠢。
更何况...当年那些沉重的过往复杂交织,有的时候,她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恨谁。
该恨那个狠心抛弃了她的母亲吗?
夜黑风高,路灯昏黄,深不见底的环城河被灯光映照着泛出有些渗人的波澜。
俞暮尧下了车忍不住后退一步,结果正好撞到了不知何时站到了她身后的齐澈。
俞暮尧:......
她望向护栏下湍急的河水,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勇气,也无法就这样结束掉自己的生命。
她还有太多事情没有做,也有太多责任没有完成,
如果就这样毫无意义的垮下去,周姨和宁宁会伤心的。
俞暮尧再次沉默,
不是因为齐澈的语出惊人,而是因为...她的确这样想过。
就在今晚被堵在巷口,甚至是刚刚从派出所出来的时候,她便想过就这样结束一切的。
“适合悄无声息自杀的地方,我选了很久,
有一回我从这里迈下去,河水漫过腰,再往前走几步就能彻底解脱...
可我最后还是走回来了。”
难道齐澈大老远带她来这儿是为了弄死她?
“这里位置偏僻,夜晚不会有人,绝不会有多管闲事的人来救。
而且...这里的护栏低矮,很容易翻下去。”
齐澈脱下自己新换的整洁外套,后退半步披在了俞暮尧的肩上。
有几缕柔软的发丝拂过他的手背,外套清新的雪松香气便与她淡淡的发香纠缠,融合成一种令他无比愉悦的味道。
于是他便真的笑出来,抬眸直视俞暮尧微微错愕的眼神,淡然而平静的同她说,
“齐澈,你是真的看上我了?”
......
眼前人的问话仿佛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玩笑,却让齐澈呼吸都忍不住一紧。
“我这次...没有逼你。”
他舍弃不了她抛出的诱人承诺,可他也不希望再被她继续厌恶。
他想,这样拙劣的解释或许苍白无力,但至少聊胜于无。
比起那些虚无缥缈让人癫狂的情爱,俞暮尧还是更愿意相信金钱的利益,或者肉体的情欲。
可她不知齐澈所求的偏偏就是她那一颗对情爱绝望的心,
这样的话于他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好话,但他却无法逼迫自己去开口拒绝。
如果俞暮尧是一个正常的女人,她想自己大概也会觉得费解,觉得无奈,或者会被吓到。
可她偏偏与他是同一类人,所以轻而易举就读懂了他阴冷外表与话语下的另一层含义,
他在小心翼翼的关心她。
齐澈在心中微微松了口气,他不动声色的挡在俞暮尧身前一步,让她离低矮的护栏更远了一些,
“既然没有到非死不可的程度,就早点清醒过来。”
他对上俞暮尧含了些探寻和疑惑的眼神,下意识微微偏过头去,
可她远在天边杳无音信,恨她不过是白白浪费自己的情绪。
或者该恨那个男人吗?
俞暮尧垂下眼睑,她忽而想起今晚齐澈拉着她逃跑躲避时,那个男人拼死抱住了地痞的大腿,叫她快些跑...
她觉得自己应该收回先前的话,这荒郊野岭环城河边,怎么看都很适合杀人越货...
俞暮尧暗自心惊,后悔自己怎么就跟着来了这种地方,连先前的难过抑郁都顾不上了。
结果齐澈就那么气定神闲的走到她的身边,目光定定望向护栏之下深不见底的河水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