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这一堑,也明白这事从头到尾就是个局,十五飞虎既是韦无出一手训练,己方
三人武功智谋远比不上此人,遑论敌暗我明,上哪儿揪出阴谋家的真身?
三虎求助于违命侯,适巧殷横野携与秘本找
总要在关键时刻出来捣乱,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不干脆闭目束手,乖乖接受你惨呼
而亡的终局?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?为、什、么!
追上,此即为「造诣」二字的真义。
耿照际遇是够奇的了,但这些神奇的遇合,不能使他凭空得到一只使刀的手。
要把刀使到这等境地,明师、正传、悟性,最重要的是年积月累夙兴夜寐,四者
耿照所用路数、功法,固与胤丹书不同——考虑到两人毫不相类的际遇,这
也是理所当然——除脱胎自天狐刀的理路若合符节,最令殷横野吃惊的,是少年
无比娴熟的运刀手法。
胤丹书却不同。他所窥之秘,固令殷横野坐立难安,但胤丹书的气度人望,
当然还有武功,才是最终成为隐圣目标的原因。这等殊荣当世少有,可惜胤丹书
选择了自裁这条路,否则以他多年浸淫天狐刀的心得,假以时日,或能使《稽神
最终得以结束狐异门的派阀分裂,使祖宗遗下的基业复归于一,仗的还是智谋权
术,直到他生的好女儿,为狐异门带来一名千年难遇的盖世奇才。
殷横野从不觉得天狐刀、乃至狐异门,是一个须得忌惮的问题,毕竟当年他
变无不是在追求杀伤力的极致,环环相扣,得理不饶!回过神时,倏忽已拆过千
余转;耿照旋势不尽,化入腕间的分不清是刀剑拳脚……殷横野福至心灵,忽想
起在何处见过这样的刀法。
自心法提炼出更精纯基础之物,直指「无双快斩」背后的不易根本——
殷横野就是要看他拼命挣扎、功败垂成,最后含恨难瞑的痛苦模样,本拟两
指一合,连尖带刀绞扭成麻花一般,顺便震碎他的指掌骨轮,再乘旋扭之势,将
猛地扎入刀尖!霜亮的长刀搠如激浪,蓦然顿止,夹入两根枯瘦的指头,动也不
动。再度现形的殷横野露出一丝激赏之色,挑眉道:
「这会儿……你连我怎么出手,都猜到了八九成哪!」啧啧称奇,却未痛下
以死罪论处。后儒宗式微,便在三槐嫡系,也只有被视为家主候选的菁英如吕坟
羊之流才得修习。违命侯囿于祖宗家法练不得,自也不能让手下人练,但不练又
难知真假,唯一的办法,就是让死士来练。
那刀原是章成挎于腰间,章成连人带马遭「道义光明指」剐碎,因指劲分断
的速度太快,体内腔压不及宣泄,竟硬生生炸开;刀柄、刀身,乃至柄鞘上的铜
件未损,系刀的炼条耷连着半截腰带、狮面带扣,以及辨不清是布抑或血肉的残
撞声此起彼落,灰袍客的虚影却穿插在这片致命的戟林刀尖间乍现倏隐,连惊慌
人立的战马怒蹄都沾不上衣角,灰影眨眼间越过血月泥潭,掠至耿照身前。
少年颈背汗毛直竖,握住泥血里的刀柄连鞘旋出,迅雷不及掩耳反削身后—
.
孤倾于血泊中的首级,唤醒了耿照心中的怒火。他甚至忘记要嘲讽老人戴上
覆面巾一事。激怒殷横野或许无法扭转结果,毕竟能做的事已不多,总比束手就
章成瞠目张口的断首,与残肢、脏器、马匹尸块散在「血月」之内,漫天簌
簌血雾还未沾地,便与尘沙混成一团,仿佛下起黑雨。
身形毫不起眼的灰袍人就站在血月亮的另一侧,无视周遭人马杂沓,没人知
人身上撞去。
正因如此,此一变数谁也无法预料。
耿照着地一滚,起身时见黑影罩头,魁梧的马躯已占据了他原有的位子,恰
快得虬髯军汉来不及喳呼,那异样的冲击仿佛已至面前——
(典……典卫大人!)
这原是谁也躲不过。若非章成福至心灵,猛夹马肚,驭着跳立不休、尚未冷
轰隆一声,半山腰上华光迸散,映出一抹屋脊檐影,整个地面仿佛跳了一跳,
马匹无不惊得踩起小碎步来,众骑士的吁止声、鞭肃声此起彼落,场面登时大乱。
许多人到这时,才发现山腰间似有座破落屋宇,却不知适才那道异光是真有其事,
处事较往日精细,也算面面俱到。
耿照心中不无感慨,面上不露心思,挥手道:「全撤了罢。明儿再来。」命
人备马,冲秋、聂等招手,示意速速起行。
大统领全不讲江湖规矩的癖性,这般大张旗鼓地捆人,万一拿错了,此事绝难善
了,只能说万幸南宫损非是无辜。
言语之间,秋霜色与聂雨色已至山脚;另一厢,载着萧老台丞及谈大人之尸
一问之下,才知附近几条路上还有人,命贺新率部迂回而进,一一拿下,自己则
率领主力长驱直入。是以谷中激斗如斯,非外头负责封锁道路的秋水亭门人浑�
所觉,实是撞上一帮先捆再说、毫不讲理的流氓兵,被坚甲明戈一气围上,全成
苟且至今。后头的事……便拜托侯爷啦,极衡……代诸位弟兄,给……给侯爷磕
头。」骨碌一声爬起身,倒头便拜。
违命侯隔空托住,正色道:「你等俱是忠义之士,不必多礼。安心去罢。」
斫了几根杯口粗细的长枝,就着绳网,在两匹马之间架起简易的担架,用以安置
韩雪色,另匀了匹坐骑给沐云色,派一支什队护送他俩,先行回城就医。
那自称「翠十九娘」的女子,持典卫大人的关条到巡检营报讯时,恰巧副统
号人物,营里都喊「章佰」或「章队」——领所部入谷接应老台丞,遇有秋水亭
门人或杀手造次,擒先于杀。章成领命而去。
沐云色随后赶至,耿照介绍了罗、沐二人见面。沐云色见这名少年军官眸锐
倏忽便至,罗烨「吁」的一声勒缰,未待坐骑全止,已然翻落,扶刀行礼:「属
下来迟,大人恕罪。」他目力惊人,大老远便见典卫大人负着一条大汉下山,来
不及发号施令,疾行间迳拨马头而来。到说话这时,本将驰入沉沙谷的百人骑队
沙尘里难辨来人衣着形容,耿照不敢冒险,忙择一矮树掩蔽。才刚藏好,蓦
地一骑横里穿出落尘,自队伍前列掉头而来,鞍上的骑士加紧催缰,几乎立于镫
上,但见一身皮盔皮甲,腰挎长刀,防尘用的覆面巾迎风猎猎,依稀见得面颊上
气力控制在最低幅度,同时运功护住足踝膝关等……不知不觉间,少年摒除杂念,
沉入空明之境,全神贯注于协调内外三合,衣袂飘飘、足不沾地,起落间毫无迟
滞,如流水行云,才有半山腰上秋、聂二少之叹。
耿照上山全凭狠劲,无视原本若有若无的盘肠小径,截弯取直,走的是遇阻
开路、寻隙破关的硬路子,与对敌无异;只消有一鳞半爪处可供借力,仗着当世
无双的「蜗角极争」心法,就这么硬桥硬马地碾压过去。此等暴力硬解的鲁莽之
天罗香的「悬网游墙」虽还构不上「绝学」二字,放眼邪派七玄,也算名声
素著了,隐隐成为冷炉谷一脉的号记。行走江湖,但凡遇有容貌绢秀、衣着精致
的女子,毋须攀爬纵跃,贴着粉壁即能轻巧游上、始终不坠者,十有八九是天罗
都说「上山容易下山难」。下山时,大腿肌肉拉长施力,异于平日行走惯使,
加上身躯之重,作用于腿脚的劲力反馈,堪堪是上山的两倍;脚力不足者,下行
极易磨耗,纵有内功外门护身,仍忌急切为之,稍有不慎,轻则伤筋挫骨,亦不
「我来送你。」
蚕娘杏眸微瞠,凝着那张陌生的容颜,笑意慢慢敛起,好一会儿才又将视线
转回蓝天。不知怎的,神情似是释然多了,也同违命侯一般,抬望得有些入神。
便去远了。可能走得太急,抑或阵法效力未散,始终没人摸进内监察看一二。
「你问我为什么来……这些不过是顺便而已。如果不是为了见你,说不定,
我便不亲自来了。」吵嚷声中,违命侯望着天轻道。
「你放心,答应你等三人之事,本侯一定办到。」违命侯一按他的手背,一
股绵和功劲徐徐透入,和声道:「十年练功,辛苦你们啦。你等与蒲宗的交易,
自今日起生效,本侯一定为你们找出那逐世王酋韦无出,为赤尖山十五飞虎
蚕娘无言以对,似正咀嚼他的话意,抑或罕见地起了自省之心。
违命侯走到女郎身畔,与她并肩而坐,一同仰望檐外湛蓝的天空。内监院里
排设的阵法,随着极衡咽下最后一口气,失去了隔绝外界的禁制效果,夏蝉的唧
三刺功也罢,按说都不能伤到你,教你吃些零碎苦头罢了。这是我的错。」
蚕娘怔怔望着珠面的倒影,好半晌才回神,默默收起珠子,低声道:「我不
怪你。」
「我说过了,儒宗本是龙臣,像赤心三刺功这种绝学,原初都是为了替真龙
服务而生,只是源流既久,今人未必知悉。六极屠龙阵虽能克制魔宗武学,那是
为了防止龙血叛乱,忠臣不能没有手段挟制,对真龙自无效果。
消失不见,极衡道人缓缓垂首,更不稍动。
违命侯从他掌中取出化骊珠,赫见邪秽的墨色褪尽,只余一抹淡淡青莹,仿
佛从珍珠变成了翠玉,虽未尽复如初,但明显已不同于前度。蚕娘接过莹润的�
女郎犹豫不过一霎眼,探手入怀,取出被邪秽所染的骊珠扔去。他若要此珠,
百年前已是垂手可得,虽才说过「过去以为对的,现在未必觉得没错」,绕这一
大圈也未免周折。男人老了会变成小孩,却绝不会变傻。
正是被蚕娘打成重伤的极衡道人。
「极衡,我依约来取你性命了。」
说这话时,违命侯的口吻既无戏谑,也不带杀伐,平和里蓄着威仪,令聆者
上蒲宗,违命侯遂与三虎订下交易,用他们三人之命,加上十年苦功,换取蒲宗
代报此仇。
违命侯回头望向蚕娘,一伸右手。「我说不坑你的。珠子拿来!」
「你……当真
缺一不可,以他的年岁,绝不能有造诣如斯。屈咸亨到底对这小子做了什么,能
将他调教至这等境地?
为什么……为什么你总能出我所料,总藏着你不该知晓、不应在手的筹码,
功力靠灵丹妙药或能抄得捷径,一部失传既久、与众不同奇功绝艺,也能令
初出茅庐的少年英雄比下同侪,加倍衬出凡人年月未及的平庸与悲哀。一旦将时
间拉长,丹药造就的功力、奇功慑敌的优势,终会被日积月累的悟练与实战经验
当年飞虎寨被南陵诸国联军攻破,极衡道人等冒死逃出,重伤至残,危难中
伸出援手并予以收留的,正是蒲宗。猱猿、戈卓、极衡三人劫后余生,却不肯就
此罢休,非找到在关键时刻旁观袖手、出卖众兄弟的虎首韦无出算帐不可;但走
刀法》重现江湖亦未可知。
殷横野万万想不到,竟会在此时、在沉沙谷外的荒僻山脚下,再一次亲身领
会胤丹书级数的天狐刀法。
在湖庄来去自如,虽失却价值连城的冰火内丹不无心痛,但那本就不是首要的目
标,至多是取信三槐的花红。胤玄及其门人不过守成之辈,在殷横野看来极其平
庸,不值一哂。
——天狐刀!
脱胎自天下三刀之一的,天狐刀一直有声闻过实之病。「九尾
飞仙」胤纵天创制的这门刀法,并没有使其后代子孙纵横东海、称霸七玄;胤玄
刀柄硬生生搠入掌心,绞得整条右臂血肉模糊,撕成无数肉条。
岂料一夹之下,刀尖竟自行偏开,旋即反向劲至,顷刻间连转,异常刁
钻的螺旋劲一霎千变,在最小的幅度内,极尽最大变化,偏偏又紧扣题旨,每一
杀手,犹如戏鼠之猫。
耿照不理他露骨的挑衅,刀尖倏转,手腕顷刻百转,于方寸间极尽杀着,心
法转化自老胡所授的「无双快斩」,招式却与胡彦之的双剑术无一丝相类,而是
碎,一并挥将出去,恍若铜锤流星。
毫无意外,灰袍客的残影消失在视线里,然而杀气的感应犹在。少年乘着旋
势起身,刀柄一转,「轰!」催劲震碎了刀鞘,朝迸飞的木鞘、扭碎的铜件之间,
—他曾见风篁使过类似的招数,但色目刀侯的「驼铃飞斩」毕竟自血战中千锤百
炼而得,耿照纵有思见身中之能,也无法凭一眼的印象复制,借的乃是回旋刀法
的出其不意。
戮要强。
而除耿照外的其他人,此际才惊见阵中来了不速之客,以及爆成一地乌红狼
籍的百人长,呼喝声中马蹄屹蹬,尘翻血溅,屑沫横飞,甲片、长枪、弓刀的铿
道他是如何到来、什么时候来的,明显撕自衣摆的覆面巾掩去面目,只露一双透
着残忍笑意的灰眸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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恰背向山道,挡在自己身前——而下一霎,战马连同鞍上全副武装的军汉,突然
绽出无数纵横交错的亮痕,粉碎的脏腑、巨量的鲜血随爆开的腔压四散轰散,将
方圆一丈内的人马齐齐推出,在地面留下一枚浓渲深皲的血月亮!
袍袖微振,极衡倒退小半步,顺势盘坐,三花聚顶、五心朝天,面上隐泛日芒,
周身浩气荡荡,正是极运「赤心三刺功」之兆。
赤心三刺乃儒宗绝学,昔日沧海儒宗极盛时,非经皇极殿允可,擅窥典籍者
静下来的坐骑一窜一扭,差一点便要将典卫大人横里撞飞,那道异芒便即穿过�
数人马,径直贯穿典卫大人,如流星般逸向远方也说不定。他虽貌似鲁莽,实则
小心巴结,冲撞上司的事是决计不会做的,更别说只为心上一丝不祥,纵马往大
抑或自己眼花。
「呸!他奶奶的……」章成掖着马鞭揪紧缰绳,忍不住啐了一口:
「谁放的烟花炮仗?邪门——」忽见一道极细极白、电蛇般的异芒沿山窜下,
包括罗烨在内,巡检营众人均不知典卫大人葫芦里卖得什么药,怎地脸色铁
青若此,倒像鬼在后头追赶似的,忙不迭地只想走。巡检营不计留守,足有两百
余骑在此,人人均是全副武装,怕连风火连环坞都闯得,有什么好怕的?
的马车也出了谷,沿大路去远,只余地平线彼端一抹乌影。章成大队自谷中驰出,
与罗烨本队会合,表示里外粗粗搜了一遍,没见其他人。「还是留三个什队下来,
看守到谷城或越浦衙门那厢派人来接手罢?」果然当了「章佰」之后就不一样了,
了人肉粽子,便想回谷探查一二,亦不能够。
耿照乍听颇有些哭笑不得:南宫损坐实阴谋家的指控,恶贯满盈,再无疑义,
秋水亭自也逃不过「为虎作伥」的罪名,要锁要拿,就是将军一句话。按这位罗
领贺新正要率队出城操练。罗烨一听事态紧急,命余人速速整装,除留守休假者,
举营赶赴沉沙谷;若非出城时城将刁难,耽搁些个,本应来得更早些。
在谷外要道把守的秋水亭弟子,罗烨难辨忠奸,索性缴了兵刃,连索捆起;
如鹰、气宇轩昂,绝非泛泛,颇有结交之意,碍于战阵倥偬,无暇深谈,微笑着
一拱手,自此记住了这个姓字。
巡检营本是谷城大营各部汰下的顽凶难驯之徒,不乏老兵油子,经验丰富,
才绕完大圈,转往此间。
「来得早,不如来得巧。」耿照将情况概略说了。罗烨让章成——这会儿他
已非什长,罗烨拉拔他升了官,统率三支百人队之一,算是自罗、贺以下的第三
一道长疤,却不是罗烨是谁?
——是巡检营!
十九娘到底还是传了讯息。耿照精神一振,背着韩雪色自矮树后起身。战马
这场自己与自己的对抗,进行得比想像中更加顺利,要不多时,山脚已近在
眼前。忽然间,漫天的尘沙挟着擂地蹄声,成片地转过了谷外大道,迳朝沉沙谷
内奔去。
了却此仇。有本侯一句话,你放心罢。」
极衡睁大眼睛,沾满鲜血的扭曲面上露出喜色,忽地神光焕然,连口齿都清
晰起来。「感……感谢侯爷!十……十年来受侯爷照拂,小人们死路逢生,得以
行,还快过了循径奔绕的聂雨色,抢在聂二侠之前赶至战场。
万料不到,此际下山,倚仗的仍是「蜗角极争」,对抗的却非蓁莽蓊郁的大
自然,而是自己。每一落足,均须卸去自身与背上韩雪色之重,将筋肉所施加的
香「玉面蟏祖」的座下——这几乎可说是武林常识。
此等为女子量身定作的武功,小巧有余,负着百来斤重的毛族大汉下山却派
不上用场。
乏劳损过度,坏了膝踝关节的。
耿照唯一学过的轻功,乃出自明姑娘亲炙。明栈雪才智之高自不待言,内外
武功都是从实战里淬炼出来,不挟一丝水分。
「之后,又要孤单一阵子了呢。」
「……是啊。」
第二六十折、云水旷鸣,弦歌无�
蚕娘莞尔一笑,信手绕着焦枯的灰发。
「专程来看我变老么?你这新癖得治。」
违命侯仍看着天,笑容里却有些寂寥。
唧声倏忽漫入,淹没了整片天井。
大院外,人马杂沓、刀板踢靴的吵嚷声夹在蝉鸣间,由里至外,由近而远,
似乎整座衙门的衙差和马弓班都被调动起来,就这么闹烘烘地簇拥而出,不多时
「你看,即使是我,仍不断在犯错。一念之差也就罢了,有时想得越多,错
得越离谱,越难收拾善后。活到这把岁数,我越来越觉得自己不够聪明,不够本
事,只能专心把该做的事做好,已不甚容易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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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并不知道,也没料到,殷横野会使出染秽骊珠的毒计,否则屠龙阵也好,
子,在违命侯手里不过荔枝大小,被她两只小手一衬,简直成了枚大梨;再度恢
复皮光的珠面,清楚映出失去光泽的银灰焦发,以及一张老上十岁二十岁、眼角
颊畔都露出细纹的憔悴面庞。
违命侯将被染成青墨色的黯淡珠子放入极衡掌中,极衡双掌交叠,平置于胸
口「膻中穴」前,闭目昂首,面上光华大盛。违命侯一掌拍上他头顶天灵盖,低
声吟道:「犹留正气参天地,永剩丹心照古今!」随着红光移至双掌之间,终于
打从心底感到宁定,似乎循声而往,世间再无可惧之事。
极衡挣扎欲起,无奈力不从心,勉强睁大了眼睛。
「侯……侯爷……小人……望侯爷……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