沐云色的嗓音骤然拔尖,透着极度惊惧,一反先前的兴奋雀跃。
毛族与生俱来的危险感知,让韩雪色于他开声的同时着地一滚,一道气芒贴
鬓削过,暗
边那支桩去,待我落桩后,便轮到你。」
耿照点头欲走,忽然想到什么。「隔着血祭阵,怕听不见你。要不约定什么
暗号,或以数数计时,以免相误?」
韩雪色直觉接口,耳中听着他越拔越高的声调,目光飞快在桩上巡梭,虽�
法一一看懂术式的结构,却依老四之言找到几处关键,脉络陡地清晰了起来,皆
有所本,再无疑义,不禁倒抽一口凉气——
地脉的弄法……这怎么能够……」
沐云色听说二师兄无恙,稍稍放心,思绪运转越发顺畅,沉吟道:「宫里还
有哪个用四奇位的阵式?地脉……风虎云龙……四人同使……等一下!宫主,是
桩上刻的符箓他懂不到两成,除所用太过高深,刻得太密也大大提高了辨识
的难度,但桩顶导气用的三重术式还是能认出的,扬声道:「桩上有入气形窍,
本就是设计让四人来发动——」却是说给沐云色听。
韩雪色顾不得眼前之危,虎牙一咬,发足掠向南面「云」位桩。沐云色急急
转头:「……宫主!」已阻之不及。
韩雪色一到桩前,瞥见东首一人单膝跪地,苦苦撑持,果然是聂雨色。聂雨
究咬合密切,否则难以推动;没有最完美的唯一解,端看目的如何、有何限制。
阵基排设与数量上的取舍,始终是术者终生钻研不辍的课题。
以聂雨色的造诣,信手便能排出八八六十四以上的阵基,发动阵形从来不用
.
阵基乃构成阵形的根本,当作是术法所用的机簧滑轮,也就不难理解:滑轮
若是按理布置,数量越多,则施力越省,阵基亦是如此。
事都是一搭一唱。聂雨色的术法门道,数他瞧得最多,但凡有问无不尽言;说同
沐云色「差不多」云云,怕是唱筹量沙,宽慰的成分居多。
四方位阵基虽是术法的基础,然而奇宫算学博奥精深,早逾此限,其他流派
练外功,风云峡所藏医卜星象、机关丹道等各种杂学,更是宁杀错不放过,一天
当三天用,「求知若渴」已不足以形容他下的心血工夫。故韩雪色虽不像聂、沐
等有一两门同侪难及的拿手技艺,难得的是样样皆能;单论个「博」字,琴魔座
风云四奇各有专精,聂雨色是术法大行家自不待言,沐云色长于丹青,其实
最早是从描摹风云峡所藏诸般机关、武器蓝图生出的兴趣。能于逃亡间独力造出
繁复精奥的「地母神箭」箭柜,可见造诣不凡。
沐云色面露惭色。「属下……学艺不精。」
「我和你差不多。」
韩雪色见南北两侧竖着桩,与耿照指缝间露出的暗金木色相若,透着火油木
要不我们现在把东西一扔,当作没这事好了,走多远算多远,典卫大人以为如何?
「
耿照摇了摇头。
沐云色盯着阵中老儒,须臾未离,一边迭声低唤:「耿兄弟,耿兄弟!」韩
雪色瞥了单膝跪地的少年一眼,摇头道:「他正全力维持阵基,既开不得口,怕
也缓不出手书写交谈。料想那头老二也是一般。」
但那毫无特征的身影,伴随槐花小院内惊心动魄的交手,从此深深印上二人心,
一望即知。
韩雪色早早便取出「奇鲮丹」吞服,暗提内元,见困住殷横野之阵渐次消淡,
「耿兄弟,你——」见耿照撑地跪落,模样怪异,小移半步才见颔颈披红,
登时省悟:「……他受了内伤!」正欲为他推血过宫,身后一人喝止:「老四且
慢!没看耿兄弟在布阵么?」浑厚的嗓音充满男子气概,身形几乎遮去头顶大半
了」的念头都是作死啊!
进退维谷间,山道彼端冒出两条黑影,当先一人叫道:「耿兄弟、二师兄,
我等来也!」声音极是熟稔。耿照无力回首,余光一瞥,突然瞠眼:「是沐兄!
能与地脉灵气相抗衡。
难怪沐兄一说到他这位二师兄,总忍不住要翻白眼。耿照心想。
将龙庭山的四奇大阵浓缩到四根桩上带着走,只消四人分占四角便能复现,
适才莽撞一试,令经脉里的内息、血气紊乱不堪,虽未至岔走的境地,但也
仅一步之遥。聂雨色那厢突然没了声息,料想亦约如是。想到两人居然被自己亲
手打下的阵基搞成重伤,荒谬到令耿照直想发笑。
耿照在温热的液感中恢复神识,一抹口鼻,指尖挂得血珠连坠,右掌兀自牢
牢粘在桩顶,便在失神间,龙桩仍持续榨取体内真气,如非耿照身负碧火、骊珠、
蛁血、剑脉等罕世四绝,或许再难苏醒。
抽出体外,簌簌不绝;非惟是痛,更痛得五内翻涌、地转天旋,体内诸元剧烈震
荡,似将失形,堪比莲觉寺内重铸剑脉时。然而彼时是汰旧更新,越痛越强,此
际却是直堕深渊,万劫不复!
伸出食指,身子转动,至与耿照四目相对,才又停住。
耿照惊出满背汗浃,碧火功发在意先,周身气劲一迸,靴底入地寸许,不知
要战抑或要逃;心识好不容易追上本能,见雾中殷横野眼焦空洞,恍若瞽盲,暗
之阵所恃的血绊被引至外阵,对阵中的术法羁束急遽下降,新阵却未完成;殷横
野只消恢复三两成知觉,目能视物、耿照这才意识到音声穿透、雾露转薄所代表
的意义。虎、龙两桩就位,血祭之阵所恃的血绊被引至外阵,对阵中的术法羁束
聂雨色颔首。「气血相连,下接地气,等阵形大成,地气与符篆自成系统,
施术者与之相连的气血自然中断。可咱们只有俩,占死了龙虎二位,谁去启动风
位云位的术式?只能强行切断连结,再打二桩入地。」
灰蒙的血祭阵中,雾气经怪风一阵旋搅,竟越发淡薄,如被风吹散般,露出
居间一条不胖不瘦、不高不矮的身形来,灰袍素履,斑驳的疏发裹着逍遥巾,却
不是殷横野是谁?
末一桩原是非他不可。
耿照源源不绝地往桩中注入内息,倒不是要压制什么,而是四肢百骸通过这
支桩子,仿佛与骤然活络起来的地气连在一块,彼动而我动,同气连枝,不能自
耿照不由自主地微笑起来,忽生出一股难言的亲近之感;想此阵非
不能开,顿有些恍然:「这诗……是了,乃是琴魔前辈临终前所吟!」念头微动,
后两句果然涌上胸臆,低声念得几遍,心头五味杂陈,难以名状。
油木桩直没入地!
阵基就位的瞬间,耿照正欲开声,一股莫名感应掠过心头,字句入脑,开口
便吟:「独羁花月……欲穷年!」这句诗他隐约有些印象,似乎曾在哪儿听过,
「果然一桩难逾一桩!如此递进,何以收尾?」
聂雨色的修为深浅,耿照与他沿山奔行,心中有底。东面虎桩的反激异力只
消与龙桩相若,聂雨色决计抵受不住,不口喷鲜血、倒地晕死就不错了,遑论长
眼前一白,几以为脏腑要被异种巨力撑爆,但强韧横绝、胜似神兵的鼎天剑
脉仅只一震,并未被炸得粉碎,反如握拳般掐住急遽膨胀的爆裂之势;一丝丝的
真气透肤逸出,自全身毛孔散离,凝练之甚,竟化出缕缕乳色的雾烟实形。
舞爪张牙,饥渴地扑向地母的怀抱,拉耷着桩顶源源注入的澎湃真气,一径向前,
无休无止……
上回产生这种与外物性命相连的感觉,是化骊珠融入身体的时候。
几匝,提起右掌,猛将桩顶贯入地面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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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
(这……就是术法的力量!)
不知是错觉否,倏忽一阵风至,眼前灰蒙的「迷雾」随之旋搅,激浊扑面,
耿照本能举袖,忽听断续笑声穿破风雾而来,接着一声清啸,一人吟道:「……
第二五七折、淬身成铁,四奇开阵
耿照这才明白,自己着实是多虑了。
阵式一经启动,根本用不着人提醒,决计不会错认。
叨的焦虑神气,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喻的凝重肃穆。
「光靠我们的内力,再来十个也迭不赢对子狗,勉强发动大阵,跟纸糊的没
两样。击桩灌气,是以内息为引,发动符篆术式,用以聚集地气——我说过这儿
在神识恢复的瞬息间,聂雨色明白未经实验的发明已成了步,由足以架起微
型护山阵的础石上收集、反馈而来的巨量地气,并未将他爆成一团血雾,此法或
真可行,绝非异想天开。
苍白瘦小的青年嘴角微扬,露出一抹邪笑,提运功力,悍然一掌,将露出地
面的三寸桩顶击平,感受土中的符箓飞快运转,一缕一缕抽出全身的精气血神,
竭耗如攫,转瞬将死;五感六识彷佛随术式钻入地底无尽处,顷刻千丈,悍然刺
聂雨色计算着少年的步幅,整座阵图布置处,在他心底有个具体而微、巨细
靡遗的立体阵图,纤毫毕现,连一丛杂树、半截断木都未遗漏,比越浦城中最细
致的枣核儿面人更精巧。他看着阵图上针尖大小的少年跑到桩前,调息提掌,边
耿照点头,本欲抱拳称谢,话到嘴边却觉无味,鼻息一吐,径道:「我知�
不待见我,不在意我的道谢和道歉,我就不惹你了。就算今**在这儿,我很高兴
与你并肩而战。聂二侠,后会有期。」
聂雨色不觉失笑。「数数的法子,只对龙位有效。」耿照一怔,登时会意。
贸然切断虎桩的气血连结,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、又要耽误多久,约期毫
无意义,只能随机应变。「……接过内阵的血绊后,迷雾消淡,喊大声点还是听
「——听到这种鬼话请你务必面露不屑,别让我对人世更加失望。世上哪有
忒好的事?」
同时下桩既不可能,只得依照虎、龙、风、云的顺序,依次而下。桩落而地
血祭之阵的「迷雾」眩惑五感,耿照随他绕行四边时,便察觉隔阵的对向难
以望见,连声音的传递也极模糊,明明不过相隔数丈,倒比对着真正的浓雾更要
朦胧不清,故有此问。
见鬼,这真是护山的四奇大阵啊!老二你到底还是不是个人?啥时整出了这
等逆天已极的鬼玩意?
「宫……宫主!」
……是护山的四奇大阵!会不会老二他反转了四奇大阵……是了,风从虎、云从
龙,所以先定了虎龙二桩,还差风云两位。方才在山道上听他们吟的诗……」
「……是定桩开阵的信号!」
沐云色急急追问:「老二呢?见着他了么?」
「还有气,没事!」韩雪色目不转睛,细细端详,暗铜色的浓眉忽一挑。
「阵基全在桩上了,阵位虽然简单,阵式可一点也不简单……我没见过这般狠抽
色双目紧闭,面如淡金,嘴角鲜血殷然,显也是被阵基拖住,陷入半昏半醒的迷
离境中。韩雪色见他背脊起伏,应无性命之忧,强迫自己收束心神,将注意力集
中在眼前的火油木桩。
旁人赞掌——他甚至排得出让毫无术数根基之人,无意间触动的阵势。惊震谷众
人就是这样完蛋的——四奇位这般简单的设置,还须耿照帮忙发动……委实太不
「聂雨色」了些,益发启人疑窦。
「山下有萧老台丞,另有南宫损尸体和诸多证据,不能舍弃。况且殷贼一旦
脱困,分光化影之前,能逃多远?」
聂雨色闻言一笑,又耸了耸肩。「那只能卷袖子撸啦!你到龙位……就是西
施展遁甲术的变数甚大,发动的条件自是越简单越好,能以一人施为,何必
两人、乃至人合力?为求省力便捷,只好求诸阵基繁备。
但,阵基与阵基、术式与术式间,又有衔接上的考量,一如机簧设置,须讲
布个「八门金锁」、「九宫八卦」就已经很了不起了,龙庭山上随便出手就是十
六阵位、卅二阵位的,这还远远构不上「天机暗覆」聂雨色的水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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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无出其右者。
他与聂雨色自来投契,别胜余子。在山上时,两人镇日厮混一处,聂二不但
兼任狗头军师,更是风云峡安排在宫主身边的保镖,两人焦不离孟,无论干什么
韩雪色初上龙庭山时,辗转于各系间饱受凌虐,以致经脉受损,再练不得上
乘内功;连温饱都未必能够,遑论武功技艺。
直到风云峡出手庇护,韩雪色才保住一条性命,从此发愤图强,内功不成便
法的炮制痕迹,应该就是阵基了,抱臂沉吟:「看来是以风、虎、云、龙四奇位
排布的阵势。奇怪,我没见老二弄过这个……难道是因为阵基太过简单,才须两
人以上合力发动么?」
「那阵快不成啦。」沐云色忧心忡忡。「老贼随时可能脱身……外头这个是
什么阵?」
「你也看不出来?」
外阵却未完成,肯定是出了什么纰漏;与沐云色交换眼色,两人显然想到了一处,
恐殷横野发难,不敢妄动,扬声叫道:「老二!」见血祭阵另一头似伏有一人,
却始终未得回应。
日光,却是奇宫之主「九曜皇衣」韩雪色。
沐云色关心则乱,此时才注意到阵中的灰色袍影,惊骇交迸:
「是……是那厮!」忙挡在宫主身前。韩、沐二人并未见过殷横野的真面目,
他怎么来了?」苦于内息紊杂,难以开口。
语声方落,襟风已至脑后,那人倏然止步,袖带逆扬,送来一阵熟悉的熏衣
木香,果然是「风云四奇」行四的「丹青一笔」沐云色。
的确了不起,但这便携四奇阵明显是未经试验的半成品,身为始作俑者的聂二�
非但手眼非凡,遗憾的是连胆子都大过了人理应有的基准……这般危险又充满变
数的东西,别说是当作救命的压箱宝了,连拿都不该拿出来,连兴起「试试看好
「这样做的后果有多严重?」耿照知他不喜废话,问得直接了当。
不知道。「聂雨色耸肩。」我钻研术法迄今廿二年,所做一切准备就是为了
避免发生这种鸟事。走火入魔、经脉尽废,又或筋出血竭……反正就是之类的。
更要命的是,拖引着内力不住往地底钻去的异种巨力——耿照并不知道那就
是地气——有越转越强之势,仿佛一匹对着栅门不断嘶蹬人立的野马;再让它转
得几转,其力恐将超过血肉之躯所能负荷。即令耿照身负诸般不凡奇遇,毕竟不
中断连结的关键,自始至终都与修为的深浅、肉身的强弱无关,此即聂雨色
自信不逊耿照之处。他至今尚未就北面「风」位,怕是严重低估了此一节的凶险
与艰难。
忍耐一向是少年的强项,但这截断术式连结的痛楚,随「撤掌」的念头不断
堆迭,偏又不是肉体真有什么伤损,痛苦像没有极限似的,一念间不知反复累积
了多少回;这种程度的疼痛,已与求生的本能产生强烈扞格,难靠意志强行为之。
叫侥幸:「好在血祭效力犹在。不能再等了,聂兄若不能镇住风位,只能我来!」
唯恐惊动殷贼,一咬钢牙,欲撤右掌。
岂料才刚动念,腕臂间一阵锥心剧痛,仿佛连着手掌的血筋经络被人一股股
急遽下降,新阵却未完成;殷横野只消恢复三两成知觉,目能视物、指堪吐劲,
己方二人便无异于两条尸殍——
更骇人的是,阵中貌不惊人、垂手肃立的老儒突然睁开眼睛,缓缓抬起右臂,
——殷贼!
(不……不好,阵要破了!)
耿照这才意识到音声穿透、雾露转薄所代表的意义。虎、龙两桩就位,血祭
绝于其外。但内力毕竟非是用之不竭,耿照等了约莫盏茶工夫,始终不见聂雨色
出现在北面「风」位,渐生疑虑,提声唤道:
「聂二侠!还不成么?」半晌未闻回复,而阵中「迷雾」又起变化——
龙桩定位,聂雨色的声音越见清晰,空间似乎恢复了原有的长短距离。对向
刮至的风叶声里,只听他扬声道:「我来搞定风位!要不成,那就是你啦。
把握时间调复些个,云位有得你折腾!」显也清楚自己功力远不如耿照,最
以耿照的文墨粗疏,平生不曾背过什么诗书,何以冲口而出,连他自己都觉奇怪,
却又说不出的理所当然。
坐镇「虎」位的聂雨色远远听见,纵声大笑:「好!吟得好诗,落得好阵!」
啸吟诗?遂得「一桩强胜一桩」的结论。
「……先完成了龙位再说!」
把心一横,强提内元,骊珠奇力经剑脉增幅,势不可当,铁掌悍然击落,火
的地气不比名山灵脉,并不是没有。」
「……就像殷老贼那缕血。」
「孺子可教。」
而痛觉到这时才恢复运转。全身的筋骨仿佛被扯散了架,耿照生生咬住痛呼,
鼻下喷出两柱浊气,定睛一瞧,木桩竟还有寸许露出地面,抗力却强得邪门,仿
佛按进一条沸滚炽亮的铁汁洪流里,虽有浮沉,实难寸进,暗忖:
耿照忽然明白,何以贸然切断与木桩的连结,是极其凶险的举措。
思忖间,一股难以形容的巨大力量,透过桩上术式的连接,毫无预警地反噬
而来!
桩面一触手掌,便即入地,甚至不用扶准,仿佛地里突现一坑,方圆与桩径
完美相合,一按即入,滑顺得像是身体的一部份。钻入地中的桩身,竟有立时解
裂之感——说「溶解」或许更为贴切——坚逾金铁的火油木犹如遽生的植物根系,
遍履城山——不求仙!」心中一动:
「是时候了!」
忙以残余的真气刺激脐内骊珠,奇力鼓荡,遍走剑脉周天,越转越强;运行
东面的「虎」位桩甫一压入,整片地面便似云波浪涌般一跳,于及踝处扬起
黄沙如霰;虽是乍起倏落,却能察觉地底有什么正流动着,周遭景物分明未变,
已与前度不同,仿佛土地自己「活」了起来,再非无知无觉的死物。
「可以动手啦,耿家小子……别挨一下就死了啊,哈哈哈哈!」
长笑方落,犹记着应许耿照之事,满怀豪兴遄飞,朗声吟啸:
「……遍履城山,不求仙!」
入地龙脊髓!巨兽咆哮扭身,释出一股无边巨力,加速窜返,透掌而入,溢满百
骸,几欲鼓爆奇经八脉!
难以言喻的力量,伴随着剧烈的痛楚,令他忍不住仰头大叫,额际爆出青络。
竖起耳朵等待,看似做好了准备——
师尊,徒儿今日来给您长脸了。你且看我。
(对子狗!教你今日,知我风云峡不可欺!)
聂雨色哈哈大笑。
「没死成的话,请你吃酒啊。」
耿照头也不回,转身奔去。
得见的。不过你说得有理,我会唱支歌儿什么的,让你知道该动手啦。」
那也意味着血祭的羁縻效果将次第减弱,殷横野随时可能破阵而出,将二人
立毙于指风之下。
气凝聚,越后面的桩,自须耗费越大的气力——
「最麻烦的是,我们只有两个人。」
聂雨色复查完第五遍,驻足于东方「虎」位,深吸一口气,敛起先前满口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