好好对素琴,那还好说。否则的话,尔童就一定要让素琴回来,并且让那个畜生
付出代价。
作践姐的代价。
掩饰不住自己最后的向往:「我恨你。我恨你……反正我也说不了你,那就随�
便吧。你想当城里人,那就去当。——连着姐的份一起。」
「姐!」尔童恐惧地喊叫起来。
工,攒钱,等老了,做不动了,回老家做点小生意……那该多好。别人都这样,
我们也该这样,我们注定就只能这么过一辈子。我恨你。童童。我恨你……都怪
你想着当城里人……」
冷汗从尔童身上所有的毛孔里一起冒出,他徒劳地喊道:「姐,具体地址是
哪里?我马上到。你冷静一点。等我到啊。一定等我到。」
素琴的回答令他猝不及防:「童童,我恨你。都是你,总说要做城里人,才
地跑出出租屋:「姐,你在哪?我已经出门了。没事,你等我,我陪你去自首。
你这样肯定会轻判的。我等你。等你出来的的时候,我肯定已经是城里人了。
姐……」
要。不要。
但素琴却那么冷酷地拒绝了尔童心底的哀求:「然后他还说他今天打了你。
说的可得意了。我刚刚就趁着他玩了我睡着了,捅了他不知道几刀还是十�
声音沙哑地喊道:「——我去接你。你在哪?我现在就去接你回来。」
「童童。」素琴越是平静,尔童就越是恐惧:「这两天我不舒服,请假了。
今天白天我去医院检查,才知道我肚子已经被张春阳搞大了。」
果然如同蓉姐所说,他终于看到那辆跑车尾随着本厂送货的小货车进入了厂
内。
他马上向班长说了一声,然后就跑到了停车场。但目标已经离开,进入了办
你还要我啊。」
「要,怎么可能不要,你是我姐啊。生来就是给我做媳妇的。」尔童隐约觉
得有些不对劲,拼命道:「我的媳妇,怎么能不要。」
的班长主管……人一辈子能碰到贵人的机会不多,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把你毁了。
我有好几次想和你说,但是看到你那么认真,一举一动都学着城里人的样子,
我怎么都说不出口……」
童撕心裂肺地问道。
素琴的回答如同当头一棒,让他脑子里一片空白:「我真不想告诉你。不过
不告诉你,你怕是要纠结一辈子呢。——张春阳说,如果我不答应,就要让这边
「对不起。童童。」素琴轻轻地说道:「你别哭。你又没有做错什么。」
「姐。我不明白。」尔童用手擦着不停涌出的泪水,提高了声音:「我想不
明白。你不是那样的人。不会为了什么长岛什么潘帕斯不要我的。肯定有什么缘
知道是哭还是笑地呻吟了一声「姐。」就不知道说什么了。
电话那一头沉默良久,素琴的声音才突然梦呓一般,没头没脑地响起:「直
到现在我才知道,原来长岛是没有雪的。」
尔童想啊,想啊,不肯放弃,毕竟是为了姐啊。他一定要找到办法,不让她
继续被作践。
尔童渐渐陷入一种虚幻的状态,直到手机铃声把他拉回现实。他慢慢转动眼
段时间内,他曾经是高端大气上档次的「劳动人民」,而现在这个年代,他被贴
切地称为「屌丝」。
——真正的屌丝,不可能逆袭的那一种。
无论如何都保护不了素琴,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和张春阳对抗。他的愤怒显
得非常可笑,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怎么愤怒。
古人说,庸夫之怒,免冠徒跣,以头抢地,但尔童不是庸夫。古人说,士之
尔童哈哈大笑。这句话实在是这世间的真理,无可辩驳。但问题是,张春阳
们也知道这条真理,而且已经准备好了万全的对策。到了如今这个年头,他们已
经不在乎风水怎么转了。因为河东是他们的,河西也是他们的,就连河都是他们
慰者和被安慰者心中都明白,屌丝逆袭是不存在的。那些被反复宣扬的动人故事
和粗制滥造的网络的主角们只要仔细想想,都不是真正的屌丝。他们或者有
惊人的身世,或者有隐秘的血缘。或者有万中无一的练武高手这样的天赋,或者
新主管可不再是自己老乡。
所以,尔童还是摇头:「没事的,杨哥。我会尽快把事情解决掉。真是不好
意思了。」
少年总是很冲动,很热血,会不按常理出牌。欺负少年多少会伴随着一些风
险。所以才会形成共识:不如等他们老了再去欺负。反正少年穷也注定会变成青
年穷,中年穷,最后是老年穷。与此同时,他们的灵魂会在这时光的洪流中被磨
跑车嗡地一声,从地上的尔童面前窜过,扬长而去。尔童拼命抬头,却只能
看到车轮无情地碾过满地尘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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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被我们欺负。你们再有出息又怎么样?我手下干活的博士,海归什么的,排着
队呢,看见我还不是和狗一样。」
尔童哇地一声,吐出一口血来。
——我可不是先动手的啊。」
尔童痛苦地在满地尘土中不停地翻滚。
张春阳兴高采烈地踢着,笑道:「你刚才说什么?我老头子欺负你爹?坑�
特种兵回来,强迫我学打架。」他越踢越生气:「老子玩了那么多女人,也没个
谁敢来惹老子。」他非常不满:「就算我玩了他们老婆。」他很不高兴:「就算
我玩了他们姐妹。」他怒火中烧:「就算我玩了他们女儿。」他满脸失望:「就
大。无论智力还是体力,他都被无情地碾压。
但这实在不难理解。尔童和张春阳,所处的环境和接受的教育,从来都不能
相提并论。
张春阳用鞋底踩着尔童的脸颊,俯视着他:「跆拳道黑带是什么意思,你懂
不懂?专业散打总听说过吧?」张春阳抬起眼睛,扫视着已经围得水泄不通的,
沉默地注视着他的工人们:「我不是针对谁,我是说,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。」
「我玩了几百个女人。」张春阳转向尔童,笑道:「次有人找我麻烦。
有意思。」他抓紧尔童的手腕,尔童发现自己完全甩不开他的手指:「你倒
是勇气可嘉。」但随即他面色一变:「只可惜,你对力量一无所知。」
我爹的血汗钱,现在你又作践我姐。」
尔童的反应完全在张春阳的预料之中,甚至可以说,他一直在等待这一刻。
面对尔童的拳头,他只是轻轻一侧身,便抓住了尔童的手腕,转向几名匆匆
纷纷围近。而张春阳提高声音,继续刺激着尔童:「你别生气。我玩过了以后又
不是不还给你。我还给你以后,还会把她调教得比以前好玩的。——她有没有给
你口交过?应该没有吧。我叫她给我口交的时候,真的是什么都不会。这几天我
一直在线上,但谁家没个不顺心的事。坚持不了就别勉强。嗯?你进厂这么久,
是个什么样的人大伙心里都有数。你要休息一段时间也都能理解。刚才老胡还问
我了,还主动说帮你看看机器。」
尔童怒吼起来:「闭嘴!」他向张春阳走近一步,双眼通红地盯着那张堆满
优越感的脸:「你一开始就是打算玩我姐的?」
张春阳满脸讶异:「是啊,怎么了,你不是误解了什么吧?」他看着怒不可
厂妹,好像是叫什么小琴来着……哦,原来是你姐啊。对对对,我听她说过,有
个男朋友在这厂里打工,叫什么什么童的……是你吧?」
尔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:「是我。」
眉头,和气但丝毫不掩饰鄙夷地问道:「你哪位?」
尔童大步走到他面前三步远的距离,按捺住怒火,吼道:「我姐呢?」
「你姐?我不认识你,你找我要什么姐。」张春阳漫不经心地甩了一下手,
不仅是休闲却一眼就能看出档次的穿着,还因为对方身材高大健壮,比尔童
还高了半个头,手臂和小腿上的肌肉也健美饱满。
对方径直走向跑车,远远地按下了手中的遥控钥匙。跑车嘀嘀两声,车门如
工友带来麻烦。
每拖一天,姐就会多受一天作践。
太阳慢慢落山,天色渐渐昏暗。吃完晚饭的工友们在厂区四处散开,休息,
几天总是给你添麻烦。」说完就草草在申请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。
班长接过申请单,打量着尔童,叹了口气道:「要不要放个长假,我帮你去
找新来的刘主管申请。」
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。下班铃声响起,工人们像潮水一般涌出车间,但张春
阳仍然没有出现。尔童也不去吃饭,他现在是王八吃秤砣,铁了心一定要等到�
春阳。不能拖。每拖一天,都会影响工作,对班长和老胡这些热心地帮助自己的
回答他的,是一声深沉的叹息,是空气被骤然撕裂。是地面上的喧哗和嘈杂
扑面而来,是一颗尘土轰然坠落。
接着,一切便归于寂静。
公楼。他只好在跑车边耐着性子等候。跟着赶去办公楼是不明智的,他也不希望
素琴的事人尽皆知。
一定要给那小子一点教训。尔童不停的呼气,吸气。握拳,松开。如果他肯
尔童有些晕眩,不知道怎么回答。难道真的如素琴所说,只因为他们生在农
村,所以想当城里人——哪怕只是想想,就已经是一种罪恶?
但素琴自己,恐怕也不是真的这么认为吧。她继续骂着尔童,但无论如何也
会让我也起了这样的心思。」素琴的语气激烈起来:「我就说,我们生来是这地
上的尘土,没资格想着飞上天堂的。你不信。」虽然这么说着,但她的语气里却
没有惋惜,而是仍然带着向往:「都怪你。要是我们老老实实地,像别人一样打
「童童,你这个大笨蛋。」素琴仍然笑着:「……我在张春阳自己家的房地
产公司的一栋很高的房子楼顶上。这里可以看到整座城的样子。童童,真好看。
怎么都看不厌。」
刀。
现在血流了一地,他人已经没气了。」
既然一切都已经发生,那便只能坦然面对。尔童瞬间冷静下来。他一瘸一拐
尔童的瞳孔收缩起来,他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四分五裂的声音。
「晚上张春阳来了,我跟他说这个事。他丢给我一叠钱,说长岛根本就没有
雪。」素琴的平静终于让尔童意识到发生了什么,他绝望地在心中喊着,姐,不
果然如同尔童的感觉——他们互相太熟悉了——素琴仍然笑着,轻声道:
「姐真开心。童童。谢谢你。可是姐已经回不去了。」
「怎么可能?你马上回来——」尔童突然感到一种彻骨的恐惧,浑身哆嗦,
「姐,你真傻,你真傻。」尔童终于喃喃地从喉咙深处挤出声音:「姐,我
不当这个狗屁技术员了。你回来吧。回来。」
素琴再次沉默。当尔童焦虑地想要再次开口时,她才笑着回答道:「童童,
厂里把我们都炒了。」
原来如此。姐果然不是为了她自己。尔童说不出话来,素琴还在轻声说着:
「我是无所谓,我都不想干了……但是你那么拼命当上技术员,还碰到很难碰到
故,对不对?」
素琴沉默片刻,语气带着一种释然的骄傲:「我其实知道是瞒不住你的。」
「为什么啊,姐,为什么,你要那样给别人、给别人……给别人作践。」尔
尔童愣了半晌,才隐约意识到素琴在说什么。他呜咽起来:「姐。没有就没
有。没有就算了。你……」他垂着头,不知道说什么好,只是哭泣。他永远只会
在素琴面前,肆无忌惮地欢笑或者哭泣。
于是班长没有再说什么,拍了拍他的肩膀,便拿着申请单走开了。
今天一定要解决问题。尔童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工作,不去想那些难以忍受的
画面和回忆。但下午快下班的时候,他还是频频跑向窗口,看着停车场的方向。
睛,看了一眼窗外浓黑而深沉的夜幕,突然一个激灵,坐了起来。
他的意识果然没有错,打来电话的,正是素琴。他还以为再也联系不上姐了
呢。他捧着手机,花了整整五秒钟,确认了不是幻觉,然后接通电话,咧着嘴不
他只能茫然地躺在床上,凝视着出租屋昏暗的天花板,试图在以头抢地和流
血五步之间找到保护素琴的办法,但怎么都找不到。自古至今,尔童们似乎就只
有通过这两个办法,放弃尊严或者放弃生命,才能向张春阳们传达自己的愤怒。
怒,流血五步,伏尸二人,但尔童也不是士。根据不同的需要,他有时候是农民
工,外来务工人员,低收入者,弱势群体,有时候是打工仔,低素质人群,农村
人。有时候是乡巴佬,穷逼,泥腿子,有时候是捞头,硬盘,外地逼。过去的某
的。
他们早就占有了一切,只留下尔童们一无所有。
遍体鳞伤的屌丝尔童回到他那一无所有的出租屋中,满心绝望。他发现自己
有被火云邪神打通任督二脉这样的运气。
但尔童不是或者电影的主角。
「三十年河东,三十年河西,风水轮流转。」还有一个工友这么安慰尔童。
去棱角。他们会逐渐习惯,会忘记反抗,会逆来顺受。
他们只是为了安慰自己,给这个过程起了一个动人的名字,叫做「成熟」。
「屌丝终有逆袭日」。另一位工友这么安慰尔童。但尔童还是呵呵。其实安
直到跑车的轰鸣声随着最后一缕阳光一起消失,才有几个认识的工友从人群
中钻出来,扶起尔童送进了医务室。「莫欺少年穷。」一位工友这么安慰尔童。
但尔童只能呵呵,他知道这句话的下一句,那就是「宁欺白头翁。」
「啧啧。」看到殷红的血在最后一抹夕阳照耀下闪耀着暗淡的光芒,张春阳
才终于停脚,转身钻进跑车:「死不了的。我收着呢。好了,穷逼。今晚上我就
去把你女人后面的处破了,明天还给你。以后记得操她嘴巴啊。可爽了。」
爹的工钱?我玩你姐——还是你老婆?这都不是事。我老头子不坑你爹,怎么发
财啊。他不发财,我怎么玩你你姐,玩你老婆啊。告诉你,这还没完。以后我儿
子还要欺负你儿子,我孙子还要欺负你孙子。像你这种乡巴佬,就注定了世世代
算我玩了他们老母。」张春阳咬牙切齿:「真他妈的无趣。」但接着他又笑了起
来:「要是多几个像你这样敢反抗的让我揍就好了。我这二十来年的打架也没白
学。来啊。打架啊。我可没仗势欺人啊。都看见了。我们是在为了抢女人单挑。
尔童叹了口气。请假又能怎么样呢?什么都解决不了。相反,这段时间连续
发生变故,新来的主管还没有熟悉工作。在这节骨眼上请假,绝对会给他留下一
个很糟糕的印象。
张春阳突然收回踩着尔童脸颊的那只脚,重重地踢在尔童腰间:「老子早就
想痛痛快快地揍一回人了。」他咧着嘴笑着,又是一脚:「我那老头子从小就逼
我学这学那。」他一脚又一脚,发泄着积累了一辈子的怨恨:「请个什么退役的
他再次俯首看向尔童,嘴角咧起残忍的笑容:「你这样的垃圾,我能打十个。」
尔童已经完全没有了反抗的能力。他倒在尘土之中,满心迷惑。他完全没想
到,对方几乎在任何方面都比自己强得多。比自己有钱,比自己聪明。比自己高
尔童反应过来的时候,已经倒在了尘土之中。他的左臂失去了知觉,而右肩
关节的剧痛告诉他,那里脱臼了。
尔童不堪一击。
跑来的保安喊道:「不关你们的事。你们最好当做什么都没看见。也不许找他麻
烦,免得我又被说仗势欺人。」
几名保安惶恐地停住脚步,低声交谈几句之后,便悄悄消失了。
一直在教,总算有进步了。我跟你讲,她天赋很好,现在帮我口交的时候,啧啧
……特别是那舌头,一卷一吸的……昨晚上我就没忍住,全射她嘴里了……」
「畜生。」尔童终于忍无可忍,怒吼着扑了过去:「以前你爹欺负我爹,坑
遏的尔童,突然大笑起来,像是有意在火上浇油:「奇怪了,你怎么好像很生气
……我这样的人,玩个女人不是很正常么……」
尔童的嘴唇哆嗦着,一句话都说不出来。越来越多的工友发现了有好戏看,
「她到底是你姐还是你女朋友啊?」张春阳终于转过身面对着尔童,脸上挂
着不屑一顾的笑容:「——不不不,不用回答,我也没兴趣知道。你别急,这两
天我玩腻了,就叫她回去。」
便想钻进跑车里。
四周已经有好奇的工友开始看向这里。尔童只能压低声音:「素琴。」
「哈?」张春阳不耐烦地再次抬头:「什么东西?啊,对了。我刚玩的那个
同天使的双翼,缓缓举起。
尔童此刻当然不会再有羡慕,他冲了出去,怒吼道:「张春阳。」
张春阳在车门边停下脚步,回头看了一眼身穿工作服的尔童,马上便皱了皱
抽烟,聊天,像已经经过的每一天,并没有谁多看尔童一眼。直到临近加班,尔
童才终于看到一个打扮入时的年轻人,踩着夕阳走向跑车。
是他?尔童远远地打量着对方,一时有些疑惑,因为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。
尔童转过头,看了一眼繁忙的生产线。自己负责的机床正有两台,在由其他
技术员处理故障。这一幕让他有些惭愧,赶紧道:「不用,没事。」
「你这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。」班长语重心长地说道:「虽说大家都希望�